代理人似乎预先得知了这次来访，因为看到波尔托斯时，他表现得毫不惊讶。波尔托斯神情坦然地走到他面前，很有礼貌地跟他打招呼。
“波尔托斯先生，我们似乎是表兄弟？”代理人费力地撑着藤椅扶手，直起了身子。
这个细瘦的老头儿脸色发青，面颊干瘪，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色短上衣里，根本就看不出身形。一双灰色的小眼睛倒像宝石似的发着光，还不时地龇牙咧嘴，他脸上所有的活气都体现在这双眼睛和这张嘴上了。不幸的是，他的双腿开始拒绝为这副骨瘦如柴的身子服务——自从五六个月前开始，可敬的代理人先生就感觉自己日渐衰弱，如今已经几乎任凭妻子摆布了。
他被迫接受了这个表兄弟，仅此而已。要是柯克纳尔先生步履轻健，肯定不会承认自己跟波尔托斯有任何亲戚关系。
“没错，先生，咱们是表兄弟。”波尔托斯非常淡定地回答道，再说，他也根本没指望他热情接待。
“我记得，这是从女人们那边论过来的叫法？”代理人冷嘲热讽地问道。
波尔托斯根本没觉得自己受到了讽刺，反而认为这是对方的无心之词，他咧开隐藏在胡须里的大嘴，笑了起来。不过，柯克纳尔夫人很清楚，在代理人这个行当里，会说出无心之词的人绝对是个极其罕见的变种，所以，她笑得很勉强，脸却涨得通红。